两位人工智能先驱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

周二（10月8日），两位人工智能领域的先驱——约翰·霍普菲尔德（John Hopfield）和杰弗里·辛顿（Geoffrey Hinton）因在机器学习领域的基础性贡献而共同荣获了今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他们的研究成果为机器学习奠定了基础，彻底改变了我们的工作和生活方式，但也引发了人们对这一技术潜在风险的担忧。

霍普菲尔德是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的学者，辛顿是加拿大和英国双重国籍的学者，目前在多伦多大学任职。诺贝尔物理学奖委员会成员马克·皮尔斯（Mark Pearce）表示：“这两位先生是真正的先驱。”

两位科学家所开创的人工神经网络，受到人脑神经元启发的相互连接的计算机节点，广泛应用于科学和医学领域，并且“已经成为我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诺贝尔委员会成员埃伦·穆恩斯（Ellen Moons）在瑞典皇家科学院表示。

霍普菲尔德在1982年的研究为辛顿的工作奠定了基础。他在接受美联社采访时表示：“我仍然对它产生的影响感到惊讶。”

辛顿预测，人工智能将对文明产生“巨大的影响”，提高生产力和医疗保健水平。他在与记者和瑞典皇家科学院官员的公开电话会议上表示：“这将与工业革命相当。我们没有经验去应对比我们更聪明的事物。在很多方面，这将是美好的。但我们也必须担心一些可能的不良后果，特别是这些东西失控的威胁。”

诺贝尔委员会也提到了人们对潜在负面影响的担忧。穆恩斯表示，虽然人工智能“具有巨大的益处，但其快速发展也引发了对我们未来的担忧。人类共同承担着以安全和道德的方式利用这项新技术，为全人类带来最大利益的责任。”

辛顿也分享了这些担忧。他曾辞去谷歌的工作，以便更自由地谈论他所帮助创造的技术的危险。他说：“我担心，这一总体结果可能是产生比我们更智能的系统，最终会接管控制。”

霍普菲尔德签署了研究人员呼吁对该技术进行严格控制的早期请愿书，他将风险和收益比作病毒和核能研究，这些研究既能帮助社会，也能危害社会。在普林斯顿大学的新闻发布会上，他提到了这些担忧，引用了乔治·奥威尔的《1984》中想象的反乌托邦，以及库尔特·冯内古特的小说《猫的摇篮》中一位诺贝尔获奖物理学家无意中创造的虚构末日。

霍普菲尔德正在英格兰汉普郡的一个小屋里和妻子一起度假，他说，在喝了咖啡打完流感疫苗后，他打开电脑，发现有大量活动。他说：“我一生中从未见过这么多电子邮件。”他补充说，有一瓶香槟和一碗汤在等着，但他怀疑镇上有没有其他物理学家可以一起庆祝。

辛顿表示他对这一荣誉感到震惊。他在接到诺贝尔委员会的电话时说：“我目瞪口呆。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他说他住在一间没有互联网的廉价酒店里。

76岁的辛顿在20世纪80年代帮助开发了一种称为反向传播的技术，这种技术有助于训练机器通过微调错误来“学习”，直到错误消失。这类似于学生学习的方式，首先对一个初始解决方案进行评分，然后找出缺陷并返回进行修复。这个过程不断重复，直到答案与网络对现实的版本相匹配。

辛顿的导师尼克·弗罗斯特（Nick Frosst）表示，辛顿有着非传统的背景，他是一名心理学家，也喜欢木工活，对大脑的工作原理有着真正的好奇心。弗罗斯特是辛顿在谷歌多伦多人工智能部门的首位雇员。弗罗斯特说：“我认为，他的玩心和对回答根本问题的真正兴趣是他在科学上取得成功的关键。”

辛顿并没有止步于他在20世纪80年代的开创性工作。弗罗斯特说：“他一直在不断尝试疯狂的事情，有些非常成功，有些则不然。但它们都为该领域的成功做出了贡献，并激励其他研究人员也尝试新事物。”

2012年，辛顿在多伦多大学的团队使用神经网络赢得了著名的ImageNet计算机视觉竞赛，这令同行们感到震惊。斯坦福大学计算机科学家、ImageNet创始人李飞飞（Fei-Fei Li）表示，这引发了一波模仿，并且“回顾起来，以及在人工智能历史进程中，这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时刻”。

她说：“许多人认为这是现代人工智能的诞生。”

2019年，辛顿和他的AI科学家同事约书亚·本吉奥（Yoshua Bengio）和扬·勒昆（Yann LeCun）共同获得了计算机科学领域的最高奖项——图灵奖。

2019年，辛顿告诉美联社：“长期以来，人们认为我们三个人所做的事情是胡说八道。我给年轻研究人员的信息是，如果每个人都告诉你你在做的事情很愚蠢，不要气馁。”

辛顿的许多前学生和合作者随着科技行业开始利用人工智能创新而进入该行业，一些人还创立了自己的AI公司，包括弗罗斯特的Cohere和ChatGPT制造商OpenAI。辛顿说他在日常生活中使用机器学习工具。

辛顿在诺贝尔奖颁奖仪式上说：“每当我想知道任何问题的答案时，我就会去问GPT-4。我并不完全信任它，因为它会产生幻觉，但在几乎所有事情上，它都不是一个非常好的专家。这非常有用。”

91岁的霍普菲尔德创造了一种联想记忆，可以存储和重建图像和其他类型的数据模式，诺贝尔委员会说。

就像辛顿从心理学领域进入这个领域一样，霍普菲尔德强调了跨越物理、生物学和化学等科学领域边界进行尖端科学的重要性，而不是让研究人员局限于自己的领域。他说，这就是为什么这个奖项是物理学奖，并指出他的神经网络借鉴了凝聚态物理学。

霍普菲尔德说，对于科学领域的大型复杂问题，“如果你没有受到物理学的激励，你就不会解决这类问题。”

虽然没有计算机科学的诺贝尔奖，但李飞飞说，将传统的科学奖授予人工智能先驱具有重要意义，并表明学科之间的界限已经模糊。

并非所有同行都同意诺贝尔奖获得者对他们所帮助创造的技术的风险的看法。

弗罗斯特与辛顿就人工智能的风险进行了多次“激烈的辩论”，并且不同意辛顿的一些警告，但同意他公开讨论这些问题的意愿。

弗罗斯特说：“我们主要在时间尺度和辛顿发出警报的特定技术上存在分歧。我不认为今天存在的神经网络和语言模型构成了生存风险。”

长期以来一直对人工智能风险表示担忧的本吉奥说，真正让他和辛顿感到担忧的是“人类控制力的丧失”，以及当人工智能系统比人类更聪明时，它们是否会道德行事。

他说：“我们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在建造这些机器之前，我们应该确保我们知道答案。”

当被问及诺贝尔委员会在决定颁奖时是否考虑了辛顿的警告时，本吉奥予以否认，他说：“我们正在谈论非常早期的工作，当时我们认为一切都会很美好。”

为期六天的诺贝尔奖颁奖于周一拉开帷幕，美国人维克多·安布罗斯（Victor Ambros）和加里·鲁夫昆（Gary Ruvkun）获得了医学奖。接下来是周三的化学奖和周四的文学奖。诺贝尔和平奖将于周五宣布，经济学奖将于10月14日宣布。

该奖项的奖金为1100万瑞典克朗（约合100万美元），来自奖项创立者、瑞典发明家阿尔弗雷德·诺贝尔留下的遗产。获奖者将于12月10日，即诺贝尔逝世周年纪念日，在斯德哥尔摩音乐厅参加颁奖典礼。